[飄花評論]--宗教的轉軌和接軌17
五臺山能海上師的密宗一脈……其弟子嚴格遵循女居士不得進寺院的廚房,佛理佛法的理論根據就是女人不淨。但是歐美和華人的藏密研究者認為,對女性的看法是大乘佛教與小乘佛教的一個重要的界限。漢地佛教皆是自謂為大乘……但是對女性的說法,或者是說女身修不成佛,唯男身方可修成佛;或者是說女身不淨,要對女身進行白骨觀……等等。這實際上是印度婆羅門教種姓不平等的理念的變形和移植……也正好符合中國統治思想的儒家理念——男尊女卑。漢地佛教淨土宗的女身不能修成佛的說法,與漢地眾多的女尼和女居士紛紛棄淨土轉而修藏密……是否有關聯呢?
小草問,為何女身不淨?
飄花:不是身不淨,是有這種理念和說法的人……心不淨。
大唐六祖一脈的石頭、大顛……等等得道禪師,只是用隱語提及……金毛獅子大家看!為何不敢直述獅面金剛空行母呢?
漢地的思想統治是極為嚴厲的……專為統治者服務的儒家以及儒家理念,使得大唐時期六祖一脈的得道禪師,不敢言及入禪觀中有關空行母的文字,只能是留下隱語……金毛獅子。
宋朝的祖師禪修者……解不開祖師的隱語,或者是狂妄的罵佛咒詛,或者是無奈的說……那就念阿彌陀佛去吧……
藏密之所以盛行歐美,當然這是與漢地淨土宗相比……對於歐美人來說,漢地的淨土宗就是一聲阿彌陀佛,與歐美人的口頭禪上帝保佑……差不多?但是藏密的空行母……卻是有極深刻的理念和研究價值。下面我們繼續研討歐美和華人藏密學者的研究……
[藏傳佛教傳記中的空行母]
因為藏傳佛教極為重視傳記的記錄書寫與傳承,在許多重要的祖師或大成就者傳記中,皆隱含了甚深的密意與教法。
從外、內、密三種傳記的分類上,可以清楚地看出其撰寫主旨與象徵層級的差異:
「外傳主要處理生平中『外在』的重要事件,包括生、死等;
內傳則闡述主角的法教、灌頂與精神進展等;
而密傳旨在揭示禪定證悟的經驗」,連帶地對空行母身份與內容描述的比例、深淺也會隨之異動。
此外,在傳記中談及不同階段的密乘修持時,如外密三乘:事部、行部、瑜伽部,以及內密的無上瑜伽部(外密與內密又合稱為「四部瑜伽」),對空行母的闡釋與觀修法便大有不同。
在無上瑜伽部的三個修行階段:生起次第、圓滿次第、大圓滿,或另稱內密三乘:父密續、母密續、不二密續,及其下更為細部的教法、儀軌中,會有極細密的分說與釋義,以因應不同的修持狀態與傳承。
因「各種不同的密法中有其微細的差異性與複雜性,主要是反映行者的身心狀況和性向的差異,」所以空行母所顯現的層級與狀態(法、報、化三身或五大空行母),也會因應而有所不同。
為了分析上的方便,僅選擇較具代表性的上師傳承傳記與大成就者(Siddhas)傳記中的空行母角色,進行相關的比對與討論。
在現今流傳的教派傳承史中,噶舉派的「金鬘」上師傳承是最廣為人知的一系。
稱其為金鬘,乃是「因為其中每一位大師都如最上等的金子般珍貴完美,集勝悟、飽學和成就之大成於一身,也均能傳予弟子湛深、直指人心的法教,使其頓悟大手印之心性。」
著名的密勒日巴尊者,便是金鬘傳承的偉大上師之一,「如他自己所授記的,他的聲名將為空行母所遠播。在今日,他的生平故事已被寫成多種不同的文字,對陷於輪回中的苦難眾生產生很大的撫慰作用。他可能是繼釋迦牟尼佛之後最出名的佛教人物」。
因此,從「詳述了建立噶舉傳承諸偉大上師的生平事蹟」的《噶舉金鬘上師傳承》一書中,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出空行母所扮演的關鍵性角色。
《噶舉金鬘上師傳承》的一開始,「描述了金剛總持無盡普被的利他功德──他也被稱為『原始佛』」「位居三界之王及法王尊的金剛總持是三世諸佛、三寶及佛之三身的本質化現」,此法身佛常以淨光報身的形式,對證悟的行者示現。
因此,直接自金剛總持報身受持了法教的印度大成就者帝洛巴,就成為藏傳「噶舉」教派的第一位始祖。
依照金剛總持的教授與指示,「當一位上師說顯經的法時,他應同時說明佛陀的行誼事蹟。當他教導密法時,當要詳述編著者之生平;而當他給予實修指導時,便要指出自己上師的傳承。」這也是為何藏傳佛教各教派特重上師傳記的原因之一。
接著,我們不妨瀏看一下空行母在帝洛巴簡傳中出現的時機與情形。
首先,是帝洛巴應其父母的祈願,降生在東孟加拉劄可城、逐漸長大。有一天家裏來了一位「醜陋」的女人,對其說道:「放牛念經 你便會找到 空行之預言」後,便消失了。
某日,當帝洛巴在放牛與念誦經文時,此婦人再度出現,對他表示:「你的家鄉在北方的烏仗那,你真正的父親是上樂金剛,你真正的母親是金剛瑜伽母,你真正的哥哥是班渣巴那,而我是你的姊姊賜喜。假如你要找到真正的牛只,就到菩提樹林裏去。在那兒,清淨的空行母持有口耳傳承的法教。」
這個醜陋的女人,是烏仗那(空行母淨土)的空行母之一,她給了帝洛巴帶有象徵意義的珠寶橋、水晶梯、和珊瑚柄的鑰匙。讓他得以順利通過障礙──毒潭、鐵牆和第一道門,進入空行母的淨土。
注:三世指過去、現在、未來;三寶即佛、法、僧;佛之三身為法身、報身、化身。上樂金剛是噶舉派的父續(男性)本尊之首,金剛亥母則為母續(女性)本尊之首。此處的金剛亥母為上樂金剛的明妃,身紅色、頂有豬首。當其以頂無亥首的形式顯現時,即等同于金剛瑜伽母。金剛瑜伽母多見於噶舉、薩迦、格魯派的修持儀軌。
注:烏仗那也就是前述有關空行母淨土的烏仗那國。古譯又稱烏孫國、烏長國、烏場國、烏纏國、烏萇國。位於當時北印度健馱羅國的北方,東邊隔著印度河與烏剌屍國及迦濕彌羅國相對,相當於今日興都庫什山脈以南之丘陵地帶,也就是在現今的巴基斯坦境內。
注:關於空行母淨土的由來,系為釋迦牟尼佛三轉法輪、傳下金剛乘的密法時,有成千上萬的女性自蓮師的淨土烏仗那前往聽法,立時證悟佛果,於是被稱為空行母。
因為接受密乘的教法時女性遠多於男性,因此空行母的數量遠超過男性的勇父。於是「在那之後,密乘的法教就被殆盡更高的境域中──空行母淨土,而空行母也就成為密續的法教之源。」
(卡塔仁波切關於空行母的數量,從伊喜措嘉佛母傳記中或可約略揣想……在第八天裏,自四面八方湧來了無數的空行母。有烏金淨土(烏仗那空行淨土)的十二類、一千兩百萬忿怒空行母,十二類嗜血啖人的世間空行母五百萬五千五百位,更低階的十二類時間空行母一千兩百一十二萬……,以及其他各類、難以想像的空行母。
在這個早先的情節中,空行母即顯現了多重的身分與指涉,她是「空行母淨土中的女神」、「證悟共與不共成就的瑜伽女」以及更為明顯的「信差」角色。
共的成就指世俗諦的四種事業(息、增、壞、誅)成就,不共成就是證悟了究竟佛性(空性)的勝義境界。
根據英譯本的注釋中所指,「勇父(Daka,男性)與空行母(女性)分擔護法的某些任務。空行母是女性菩薩,常常擔任凡夫和佛菩薩之間的信差;」而且「護法幫助掃除行者的修行障礙,所以常現忿怒相,一直到魔障被征服為止。」在此處的空行母賜喜,兼具了帝洛巴的法源姊妹、護法與信差的多樣角色,她帶來了空行母口耳傳承的訊息與暗喻(真正的牛只),並指點、協助(給予寶藏)他克服求法過程中可能遭遇到的阻礙與困難。
在〈尼師與空行母:有關榮格與藏傳佛教的一項比較研究〉一文中,也指出了「空行母的影響。在藏傳佛教傳記中的普遍(主題)是標示出了『轉捩點』的階段。」此時空行母的現身,會「吸引了這位未來成就者的注意力,並創造出一個時空,使舊有的習性模式,若不是遭到質疑,便是被徹底地粉碎。
事實上,正因為『她』引導了一個全新的視界,而這個視界的經驗似乎能炸裂智識的藩籬與僵滯的心智,是故空行母被形容為『戲耍的』、『捉摸不定的』。」
在帝洛巴傳記接續的部份,可進一步瞭解這種智識的轉換與空行母的試探戲耍。
就在帝洛巴打開第一道門後,他看到了無瑕空行母外在層次的化身,「這些數不清的化身外表猙獰恐怖,且嘴裏發出刺耳吱聲,張牙舞爪地要使他害怕。」
但帝洛巴不為所動,而調伏了這些守護教法的化身空行母。
之後,出現了報身層次的洛迦羯磨空行母(意譯為「世間事業空行」),帝洛巴做了三個降服的手印,調伏了這些空行母的身口意。
最後他進入空行母的宮殿,見到了空行王后,先受持了有關氣脈等珍貴的教法,後又接受最殊勝的身、口、意三寶藏的圓滿密續,其間並經歷一番針鋒相對的對答,證明帝洛巴是已得空行授記的瑜伽行者,具有開啟法寶的「任運解脫鑰」。
之後空行母給予帝洛巴四種灌頂,讓其得到了共與不共的成就;這些智慧空行母還傳予他口耳傳承和心意傳承的法教,共有十三種授自空行母的密續,此時的帝洛巴得大神通,能自在地翔飛於虛空之中。
最後,一位無形的空行母還賜給了他九件法寶,領悟後的帝洛巴婉拒留在淨土,回到人間靜待有緣弟子那洛巴(Nāropa)與 Ririkasori 等。
以上是帝洛巴傳記中,有關「帝洛巴降伏空行母及受持空行母法教」的部份。
根據卡塔仁波切的說法,「噶舉傳承始于帝洛巴祖師,他由金剛總持直接得到法承。但由更深的層面來說,帝洛巴是經由智慧空行行母得到這些教法的。
在金剛總持與帝洛巴之間傳達的是智慧空行母,她擔任橋樑的工作,將教法承遞下去,如此,法教才能在世間弘揚。
密續的高深法教是由空行母淨土傳來的,以空行母的語言傳給這位元高度的證悟者帝洛巴。」所以在上述段落,有關空行母王后與無形空行母傳給帝洛巴密續教法、法寶的描述中,指出了智慧空行母的女性「智慧」本質、最高階的承傳者、法報化三身與密續上師的多重身分;且隨著形貌怖畏的守護空行母、報身莊嚴的空行母到智慧空行母付法的過程中,一方面象徵了空行母法、報、化三身的次第示現,另一方面也凸顯出空行母對瑜伽行者「啟發、導引、改變心智狀態」的關聯作用。
「透過與空行母的接觸,直覺的能力得以開展,並顯現內觀;
若缺乏了空行母能量的活化,修行將會是平板而智識化的。」
因為「空行母直接以生活經驗傳遞,而非透過複雜的哲學論辯來傳達,為此,空行母與密續的教法連結在一起,系因密法直接涉及了身、語、意能量的修持,遠大過於顯教經義的智識運作。」
所以當修行者由知性的狀態進入經驗層次的密乘修持時,通常空行母便會首度現身,指引或暗示他接下來的進展方向。
而「幾乎在所有西藏的聖者故事中,都會有空行母在關鍵的時刻出現,行者與空行母的相遇,往往代表了一種對行者固定概念敏銳、犀利的挑戰。」這個有關證悟的關鍵轉化與打破僵化心智的複雜角色,清楚地顯現在帝洛巴的心傳弟子那洛巴由學者轉為瑜伽士的尋法過程中。
2007-7-15(待續)